《理解圣史》前言(二)

一溪烟 译2017-03-27

今天的推送旨在介绍“现代主义”进路中的圣史写作,简述这一流派产生的背景,分析和批评该流派在理解和书写圣史时采用的方法。

 《理解圣史》前言

(二)

拉玛丹·布推  著

现代主义进路中的圣史著述

 

十九世纪的历史著述,在“客观主义”进路之外,又出现了许多不同的进路,其中大部分可以归于以弗洛伊德为代表的“主观主义”(或曰“科学主义”)的名下

“主观主义”的进路认为,历史学家在分析、阐释和判断历史事件时,带进自己的好恶及思想、宗教、政治方面的倾向无伤大雅。他们甚至认为这是历史学家的义务,不能仅停留于叙述和收集纯粹的史实。

这种进路把历史著述纯粹变成了一门艺术,容不下精细的学术工作。

在这个崇尚科学和科学主义的时代,“主观主义”进路拥有众多的鼓吹者和信奉者,尽管我们并不反对对这些进路进行探讨,但我们还是深感遗憾。这种进路凭借一系列看似审慎的动作,基于个体的好恶和一己的偏见,足以将通过古老神圣的方法,历经世代才得以还原的所有真相和事件完全撕碎。

在“主观主义”这座多疑而专横的法庭中,多少真相面目全非,多少事件黑白颠倒,多少荣耀被一笔勾销,多少无辜蒙受不白之冤。

在此背景之下,这一全新的进路是否会对圣训著述及其分析方法造成影响?

事实上,这一新的史学进路,俨然已经自成一派,成为了部分学者研究和理解圣史的基础。那么,这一流派是如何产生的?又是何人所创?它又在今天导致了怎样的结果?

一切要追溯到埃及的英治时期【1】,当时的埃及仍然是伊斯兰世界的灯塔,穆斯林们想要获取关于伊斯兰的任何知识,都会求教于其思想和智慧,正如每当他们想要朝觐和礼拜都会转向天房一样。

一侧是这座不断发出强烈信号的灯塔,另一侧是始终认真聆听的伊斯兰世界,英国殖民者几无宁息之机。尽管他们完全征服了埃及,将其纳入自己的铁血统治之下,但这种征服是暂时性的,尚未稳固,艾资哈尔在伊斯兰世界的权威依然健在。

因此,英国殖民者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彻底斩断艾资哈尔和整个伊斯兰民族的联系,以便消除它的影响力;

二、向艾资哈尔权威的核心渗透,使其转向符合殖民当局利益的方向,从而使其统治固若金汤。

英国殖民者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条路,因为它更容易实施,也更不易为人察觉。

无论埃及内外,整个伊斯兰民族都处于可悲的弱势,基于此,在学术和思想层面向艾资哈尔内部渗透的唯一的途径,便是让穆斯林感觉到自身的失败、落后和分裂,同时让他们看到西方在思想、学术、文化各领域的惊人复兴。毫无疑问,穆斯林们至今仍在这样看待自己,尽管他们已经摆脱了殖民统治的重负纷纷解放,并和其他民族一起参与到文明和科学现代化的进程中。

殖民者的说教和阴谋由此取道,渗入埃及部分思想领袖的心中,让他们相信西方是在宗教臣服于科学的标尺之际才从各种枷锁中得以解放,而宗教和科学是两个独立的领域,互不相容,直到前者臣服于后者。故伊斯兰世界若真的渴望同样的解放,除此以外别无他途,穆斯林也应该像西方人理解基督教那样理解伊斯兰。并且,只有从伊斯兰的思想中清除那些无法理解也无法用现代科学的标尺衡量的幽玄之事,这种解放才会实现。

那些被现代欧洲复兴的表象所迷惑之人,迅速臣服于这种说教。他们既未理解伊斯兰的真谛,又不能真正认识现代科学的实质。所以他们争相号召摆脱对所有幽玄之事的信仰,因为它们既不能为现代科学所证实,又不能进入实验和人类经验的范畴。

于是他们生出许多事端,并美其名曰“宗教改良”,其中就包括要与时俱进地书写和理解圣史、要依靠全新的方法分析圣史等等,旨在拒绝现代科学不能认识的所有幽玄和反常之事。而取道“主观主义”来著述圣史,成为实现其意图的最佳方式。

于是出现了许多圣史著作,它们不再依赖传述、传述线索、圣训学原则和条件等标尺,取而代之的是个人的推理、一己的好恶、由兴趣催生的想象以及著述者自身的偏好和取向。

基于这种方式,这些著述者开始抛弃圣史中看起来有悖常理的一切奇迹和反常之事,转而推销他诸如“天才”、“伟人”、“英雄”之类的角色,以便使阅读圣史者忽略圣品、启示、使命等“不合常理”的内容——而这些恰恰与先知的角色关系更大。

侯赛因·海卡尔的《穆罕默德生平》被视为秉持这种方式的代表性作品,作者明白而骄傲地表明了他的倾向:

“我没有采纳圣史和圣训中记录的任何东西,因为我更愿意以科学的方式进行这项研究。”

这种书写和理解圣史的现代进路的代表,还有已故的默罕默德·法里德·瓦吉第在《伊斯兰之光》杂志上以《科学与哲学指导下的圣史》为名发表的一系列文章,他在其中写道:

“读者已经发现,在这部圣史中,只要常理能够解释——哪怕牵强点也罢——我都不想浪费笔墨谈论任何奇迹。”

秉持这种方式的,还有东方学家们关于我们的领袖穆罕默德的生平所写的许多作品,以及他们按照前述的主观主义方式所写的历史学著作。

你会发现他们称赞默罕默德这个人,赞美他的伟大和种种美德,但对于他生平中可能会让读者想到圣品和启示的意义的内容却只字不提;为了确证各种事件和史实,他们不得不依赖各种传述和传述线索,对此他们也只字不提,因为这有损于他们。

就这样,这个流派中的俊杰们循着主观主义的进路,为圣史著述发现了广阔的空间——只要有科学证据的支撑,他们就可以抛弃圣史中他们不喜欢的任何史实;把个人的倾向、一己的偏好和他们长远的目的当做历史事实及其成因的审判者,当做决定接受与否的仲裁者。

例如,我们可以看到,众传的圣训——有时是明白无误的古兰经文——提到的每一件反常之事,他们都要把它解释得符合常规、符合他们的既定的目的,不惜牵强附会。

所以“成群的鸟”被解释成天花,尽管经文的意思清楚明白;【2】

古兰经明文提到的夜行,被解释成灵魂之旅和梦境;

安拉在拜德尔之役中以之援助穆斯林们的众天使,被解释成表示安拉的援助和提拔的一种象征。

按照这种方式产生的最可笑最离谱之事,便是把安拉使者的生平、圣门弟子们对他的诚信以及伊斯兰开疆拓土之广,解释为一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革命,对财富的追逐导致的经济纷争是其诱因,劫富济贫的行为使其星火燎原。

这种方式的运用在圣史研究中还算特例,但在伊斯兰史研究中已非常普遍。这是个可怕的阴谋,部分穆斯林有眼无珠对此视而不见,而那些伪信士和私欲作祟者,则乐见其成。

殖民主义号召穆斯林在信仰的领域进行宗教改良,其实际目的却是从根本上摧毁穆斯林的信仰,但那些眼无珠者看不到这一点。

他们不知道那些幽玄的真理正是伊斯兰的根基,它们赋予伊斯兰那些可贵的财富,使其超越于物质世界。因为,天启作为伊斯兰的根源,是所有奇迹和幽玄的巅峰。那些以自然界的规律和现代科学的成果为据,急切否认圣史中的种种奇迹之人,无疑是急切地否认天启——包括天启所包含的关于复活、清算、天堂、火狱的一切信息。

他们不知道,这个普世的宗教在任何时代都不需要任何“改良者”来修正它,也不需要任何伤筋动骨的“改良”。

尽管这最简单的常识,但他们全然无知。如果他们能够理解这一切的实质以及其背后的逻辑,他们不至于无知至此。可惜他们已经被现代欧洲复兴的强光刺瞎了双眼,深陷于冠之以科学之名的各种标签和口号,却无视科学与逻辑的实质——在这些标签与口号的覆盖之下,“科学”的真正内涵还亟待全面的理解——所以他们的脑海仍然充斥着改革复兴的迷梦:伊斯兰的信仰应该改进,就像基督教信仰的改进一样。

以上便是对这一流派的简要介绍,其根基,并非经过理性论证的科学事实,更多的,还是心灵的焦躁。

注释:

【1】英治时期指的是埃及在英埃战争后由英国管治的时期。1882年英埃战争后,埃及沦为英国殖民地,尽管在1922年名义上宣布独立,但英国对埃及政局和社会的直接影响,一直持续到1952年七月革命推翻法鲁克王朝为止。

【2】指的是某些学者对《古兰经》第115章(《象章》)的注解。经文提到象军试图进犯并摧毁天房,安拉派成群的飞鸟衔着石头袭击象军并将其毁灭。现代某些学者认为这与理性不符,而将“成群的飞鸟”解释为一种象征,指的是天花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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